大豆豆啊

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事,学会辨别他们,使他们存在下去,赋予他们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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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蔡】浮槎去来

*严重迟到的七夕贺文!现代paro,两个人原来是计算机系学生
*HE肯定是HE,甜不甜不知道
* 是@热爱挖坑的猫猫兔 提供的爱上六百年前的他的梗和08的倒数第三段!



旧说云: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
                   ——晋·张华《博物志》


01

今天公司里又出去聚餐了。

一群人喝了点酒,就跑去KTV开了包厢唱歌发疯。

蔡居诚坐在灯光到不了的地方,一个人咀嚼着酒劲,冷眼看他们群魔乱舞。

无聊至极,他开了手机,把亮度调至最低,入眼便是一个奇怪的聊天界面,看着应当不属于市面上任何一个流行的社交软件。

他敲出一行字来:“他们都在喝酒唱歌,我好无聊。”

对面是秒回的。

“那我陪你说话吧。”


02

这是一个神奇的软件,在两年前突然出现在了蔡居诚手机应用商店的首页,名字叫做“浮槎”。

它标榜自己说,可以在其中与古人聊天,穿越时空与那个“TA”相遇。

真搞笑,蔡居诚凭着他那点可怜的专业知识想想,就明白这大概不过是个别致点的人工智能罢了。

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下载了,甚至一用就是两年。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匹配到什么秦皇汉武之类的历史名人,结果最后显示在屏幕中心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士,道号“初坎”。他想,果然像他这样失败的人生也只配和一个在历史上同样失败的既不能流芳百世又不得遗臭万年的死牛鼻子讲讲话了。

于是他回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人生真挫败,每天要跟这群人混在一起浪费生命,可我师弟却马上要出国了,说不定很快就能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可我就得老死在这里。”

然后他就关了屏幕,又看回了眼前这片灯红酒绿。

某人明天就要出国读博了,蔡居诚也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


03

蔡居诚藉口身体不适终于得从乌烟瘴气的包厢里逃了出来。

现在是正月里,再眼花缭乱的烟火也驱不走切身的寒意,蔡居诚刚走出门就打了个寒颤。他于是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便一头扎进了风雪里。

南方沿海小城市的冬天有一种特殊的灰暗,比如就算现在的雪再怎么纷纷扬扬,第二天醒来也见不到能积三尺厚的雪,顶多只是一地的冰,落得出门就滑你一跤。大部分时间里,天空也灰蒙蒙的,人嘴里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一起让人觉得仿佛早已不在人间了一般。所以,冬天里眼一闭就死掉了的人,总是很多。

蔡居诚的小破单身公寓离得并不远,拐过一条街就到了,那就意味着,那儿离这座城市最混乱的红灯区也算不上远,着实不是一个好的住处,唯一的优点可能就在于离他爸妈住的地方足足隔了一座城吧。

自从两年前一场歇斯底里的谈判后,他就和他爸妈决裂了,因为今年也没有回家过年,只是一个人坐在公寓里看春晚,和“初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

蔡居诚后来想,为什么那时候一切都看似步入正轨了他却会突然爆发,也许是长久以来被压抑着的愤恨,抑或只是对自己无能的不甘,乃至绝望。

他们希望他大学毕业就回家乡的事业单位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于是他拿考研作了个赌约,若是通不过,就听他们的,把所有肖想奢望都扔个干净。

他原本满怀信心能通过的。结果最后名单下来,却只有他师弟邱居新的大名,满世界都找不到“蔡居诚”三个字,就好像他早已被判定失踪了一般。

他好歹还有个年轻人自不量力的梦,还有个可以拿来和父母交换未来的筹码,还有个……隐约喜欢牵挂着的人,可这一场心灰意冷过后,就都留在那座干冷的北方城市了。

他到头来只能背上行囊,灰溜溜地逃窜回去。


04

公寓很小,也很空,除了最基本的家具,没有添置更多的东西。

保留了蔡居诚最后的某种念想——他不会在这儿长住。

蔡居诚回了家,撞进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就顿时又什么都不想干了,跌回沙发里瘫着,继续看电视里重播的春晚,连床上都不想去。

他打开手机,可这次“初坎”没有秒回他,甚至到现在都毫无动静。

他于是看起了先前的聊天记录。外面乱七八糟的音乐声震天响,可隔了一层玻璃的室内,却只有电视里喜庆的锣鼓声在充实着背景,凝固到蔡居诚身边的空气,又只剩一片死寂了。

介绍里说“初坎”是明朝人,在武当山上修道。薄薄两句,然后就没了,连生卒年都不明。

最初的对话是两个尴尬的“你好”。

蔡居诚记得当初他懵了好久,几分钟后才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说古文?”

“便于用户理解。”

“那可以加个自动翻译的功能啊,你这样让人很没有浸入感吧?”

“减轻服务器压力。”

“你这么说话……也太像机器自动回复了。”

“我就这么说话。”

蔡居诚没话了。

剩下一句没敢说——这个语气,倒是有点像我那个师弟啊。


05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虽然蔡居诚从不想承认,可的确每一次濒临要卸载软件的边缘,总有一种奇怪的心情逼着他停止这个危险的想法,不得不在边缘劈叉。

他也曾经问过,为什么“初坎”时而秒回时而能拖上一天都不理他。

“浸入感。”

蔡居诚认输了,他承认这个叫“浮槎”的软件真的很他妈有灵性。

“你是武当山上的道长?”

“嗯。”

“那你会武功吗?”

“会。”

“厉害吗?跟张三丰什么的能比吗?”

“不敢和祖师爷比高下,我武功一般,不如师兄。”

听到“师兄”的时候,蔡居诚心里“咯噔”一下,便泛起一种混杂着怀念与嫉妒的心情,让他禁不住问道:“你也有师兄?”

“有。”

“他对你好吗?”

“很好。但因为一点事,他一个人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那你想他吗?”

“很想。”

“我也想我师弟。”

对面突然没声了。过了会儿,蔡居诚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资格去想邱居新,就像涸辙之鲋于人中龙凤的感情,顶多叫作艳羡,配不上“思念”二字。

他现在熬得一时是一时,熬不下去了也许就乖乖结个婚,给爸妈生个孙子,再不济,往后一只猫都能顶替了如今这份脆弱的感情。

邱居新也会结婚生子。

人生聚散,不过如此。

所以年少乍生的欢喜,散了也就散了。


06

可蔡居诚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手上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要去跟“初坎”聊天。

大概眼前这个人冷话少总感觉很像邱居新的人工智能就已经可以顶替那份脆弱的感情了吧。

蔡居诚喜欢没头没脑地说些生活琐事,“初坎”每次也都会认真地听他讲,认真地回个“嗯”。

他原先总觉得邱居新的“嗯”敷衍,可现在吧,兴许是有个愿意听他发牢骚的人太难得,竟然连一个“嗯”字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蔡居诚大学读的是计算机系,可惜考研没通过,现在干的和专业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图个“安稳”。且他本来性格就骄傲又孤僻,跟那些他看不上眼的同事也懒得多说话。于是那些话就都屯到了肚子里,终于遇上一个傻不拉几的人工智能,便一股脑儿地吐露了出来。

他甚至某天脑子一热,把自己喜欢邱居新的事也一并说了出去,还絮絮叨叨了好久。絮叨完才发现“初坎”刚刚一直没回他,他怀疑“初坎”是被他的一时脑热给烧当机了。

不过他觉得好受多了,至少没那么憋得慌。


07

起初只是蔡居诚一个人叭叭叭地讲得欢,整个人都俨然一副重度网瘾沉迷网恋的样子。后来他胆子大了,就开始怂恿“初坎”讲讲他自己的事。

“初坎”拒绝了好多次,理由是他不会讲故事。最后在蔡居诚“不讲就卸载”的威胁下,“初坎”像小学生写作文一样讲了一些他的故事。

“我经常在太和桥下练武修行,那边有桃花树,师兄站在树下的样子很好看。”

蔡居诚就突然想起来,以前他的大学宿舍楼下有一棵樱花树,有一次他在树下等邱居新的时候,那混小子也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了句“师兄你真好看”。

然后就被赏了一记爆栗。

“我和师兄还会在长生殿里打坐,师兄闭着眼诵经的样子也很好看。”

蔡居诚又想起某天早上他险些睡过头,终于凭借意念之力醒来时,却发现邱居新杵在床头,紧紧地盯着他,又说了句“师兄你真好看”。

“大家都说我比师兄厉害,可我觉得自己不如师兄,可师兄为此还是很讨厌我,后来他就走了,我哪也找不到他。”

蔡居诚记得,他没有告诉邱居新自己离开的真相,只是习惯性冷嘲热讽了一通,以此掩饰自己的害怕,然后切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

“你师兄那么好看,不会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吧?”

“不是。”

“你见过?”

“见过。”

蔡居诚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这个小古板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你不会喜欢你师兄吧?”

对面于是又当机了,直到第二天深夜才发过来一句——“喜欢。”

蔡居诚扯着被子想,这是怎样的一个阴差阳错呢。你喜欢你师兄,我喜欢我师弟,可我们之间,却生生隔了六百年。


08

大概半年之前,蔡居诚凭着他仅剩的2%的激情,向领导请了年假,一个人跑去了武当山。

他只是突然很想知道,一个那么像邱居新的人,从前到底在什么样的地方喜怒哀乐着,在什么样的地方从此对他的师兄情根深种。

八月份的武当山游客多如牛毛,就少了几分清净之意。但“初坎”说过他那个时候的武当山,香火也是极盛的,所以可能并无分别。

蔡居诚把“初坎”提过的几个地方都走了一圈,金顶之上,长生殿内,太和桥下。他想象着“初坎”也许站过的地方,想象着“初坎”的神情,板起脸挥了几下手,像是能凝出剑气来似的。

他想着,或许我就是你师兄呢?

他还真看见了太和桥下的那棵桃花树,可能是在某些传说后被人附会成了一个景点,在树下合影留念的人比比皆是。于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耐心地,等一波又一波来拍照的人走了个干净,才自己走到树下,对着昏昏沉沉将落未落的斜阳和一树烟霞,给自己拍了张照。

然后他就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路上把拍的照简单加了个滤镜,就全发给了“初坎”。

他不敢去猜想“初坎”见到照片的心情,他甚至快要忘了,再怎么生动的“初坎”,不过也只是个别致点的人工智能罢了。

他走过了百年前的山与水,拂过了他曾击碎的苍松,坐过了他曾小憩的青石。苍松依地葳蕤而生,青石岩苔层层叠绿。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可那人的大明与他的世纪,已经相隔了六百多年。

这种喜欢也许是相通的,抑或是某种映射,总之像烙进骨血一般,很难忘记。也许从来都喜欢,只是永远不可能横跨的六百年,听起来,总比想跨越却无力跨越的万里之遥,要来得更容易推卸责任。

年少乍生的欢喜,毕竟难得散去。


09

蔡居诚窝在沙发里看先前的聊天记录,结果看睡着了。

电视还在一遍遍地重播春晚,光影投在冷冷清清的沙发里,衬得缩成一团的那个人愈发单薄得像张纸。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蔡居诚迷茫地睁开眼,下意识打开了手机,就见“初坎”不知何时发来的一句话:

“等我回来。”

没头没脑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但是第二天蔡居诚打开“浮槎”时,跳出来一个公告,说因运营不佳难以维系,从今起“浮槎”app不再提供服务。

所以从那以后,蔡居诚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了。


10

虽然很烂俗,但没什么可反驳的,人总要失去过才懂得珍惜。

蔡居诚之后的日子,连最后一丝寄托也被剥夺殆尽了,六百年的联系原来是说断就断。

他那时才醒悟过来,一直与他对话着的,认真听他抱怨的,千呼万唤才愿意分享自己的故事的,都只不过是一段数据罢了。

删除数据之后,“初坎”就消失了,就重新做回那个生卒年都不明的清修道长,继续在太和桥下等着他的师兄回来。

那他在等什么呢?六百年的光阴,还是几万里的距离?

可惜他从来都不够勇敢。

蔡居诚近来还总是做梦,梦见“初坎”在桃花树下背对他站着,转过身来却是一张邱居新的脸,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说着:“师兄,我爱你。”

“师兄,我爱你。”

“等我回来。”


11

蔡居诚现在常常心不在焉,今天又因为一个疏忽丢了年终奖金。

他总是想,既然现在他爸妈管不着他了,他何必继续待在这种地方干自己不喜欢的事,见自己不喜欢的人呢?可事实是,他又能往何处去呢?

两年半来,除去和“初坎”聊天,蔡居诚最大的乐趣就是用电脑追查“浮槎”的IP地址和黑进它的后台,虽然从未成功过。但这就像他一个人的解谜游戏,用一行行代码剥离出背后的真相,让他觉得仿佛捡回了自己。然而终点跳遍了大江南北,却始终不是那个他所期待的地方。

于是他也更确信了一点——“浮槎”绝对不只是个单纯的聊天软件。

七夕前夜的时候,他坐在电脑前,又百无聊赖地开始敲代码。追查“浮槎”IP地址的方法已经深刻在了脑海,手像上了发条一般就自动敲了出来。

可这次却意外地简单,在一个回车键后,显示的结果居然正好是他读大学的那座城市。

蔡居诚觉得自己脑子不太清楚,可能是产生幻觉了。但这幻觉还持久得很,让他稀里糊涂感觉自己还能杀回去再战,方寸之地怎么困得住他。幻觉甚至还唤起了他那仅剩的0.1%的激情,以至于浑浑噩噩间就打开文档写了一封辞职信出来。

幸好悬崖勒马,在他点击“发送邮件”之前就让冷风吹醒了。

原来窗户没关。


12

第二天就是七夕,一个对蔡居诚来说没什么特殊意义的日子。

可他总预感有什么要发生。

等了一天却一如往常,直到午夜报时的钟声快要敲响了,外面才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蔡居诚穿着睡衣跑去开门。

邱居新站在门外,拖着个一般大的行李箱,一身西装,只是领带有些歪。

“尊敬的客户蔡居诚您好,为答谢您一直以来对“浮槎”APP的支持,特于今日七夕,送上特殊福利——您的匹配对象“初坎”本人。

邱居新对着张便签,面无表情地念着。

蔡居诚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突然“嘭”地用力关上了门。

他面对空气发了会呆,然后冲向了电脑前,在一直打开着的邮箱界面,点击了“发送邮件”。

不是幻觉,这真的是辞职信,那真的是邱居新。

他又轰地打开了门,踩在门框上,拽直了邱居新的领带,就这么吻了上去。

年少乍生的欢喜,散不了,也不许散。



谢谢你给我的勇气。



——The End——



IT男邱居新也有IT男的浪漫他也知道自己写个app来追蔡蔡

最近刚开学我已经忙到吐血了,而且十一月初要小高考,平常会非常忙,能码字的时间只有深夜修仙,然而我总是要睡着orz大概以后都周末码字吧,平常只能写手稿,所以尽量周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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