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蔡】少年的魔角（三）
＊现代paro，吸血鬼邱x警察蔡，具体见（一）
＊最后邱邱真出现了，下一更是关于七年前事情的番外二，以及私设了高级的吸血鬼拥有精神控制能力
＊语音输入是个好东西
＊前文见总目录 ☞ 豆豆的邱蔡相关归档
“现在什么情况？”
“冯路行提前发作了，队长有所察觉所以我们也提前封锁了十八楼，现在队长跟他对上了！我们在原地待命。”
“还用我过去吗？”蔡居诚在阳光下皱了皱眉。
对面似乎纠结了一小会。
“蔡队您来一趟吧！不过我们应该搞得定。”
“行，抓住了先打特制镇静剂。”
挂了电话，蔡居诚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好像长达一个月的布局终于要收束了，他转头看看，方才送来外卖的那人早就跑没影了。
心里劝了会自己“算了吧”，蔡居诚又拨通了虞然的电话。
“医院收网了，我现在过去，你们这也准备好。”
蔡居诚钻进自己的车里，把那一大袋迟到的外卖扔在副驾驶上，全然忘了方才那个直嚷着饿的人是谁，一路抄近路飞驰过去。
冯路行，H市有名的精神科医生，真实身份是个穷凶极恶的吸血鬼，一个月前被蔡居诚发现。之后他们准备了将近半个月，派了第三小队潜入他任职的那家精神病院，对其实施诱捕。
三队队长乔林自己伪装成了精神病人，随身携带似乎对吸血鬼有莫大吸引力的蔡居诚的血，每天换一管，想要诱使他发狂后一网打尽，但想不到冯路行竟能挨上半个月。可就在蔡居诚他们把爆发时间乐观地调整为再过一个星期后时，冯路行却突然发作了。
等蔡居诚在那座郊区的精神病院楼下停车，乘电梯到十七楼再走上去时，几个便装的警察就紧握着枪在各自原定的位置守着，见到他点了下头以示问好。整层楼都充斥着一种死寂，不知是精神病院长期以来浸染出的恐怖，还是源于此刻走廊尽头的病房。
一切像是尚未开始，又像是已经结束，只有每个人汗湿的后背和额角的汗水暴露着现状。
蔡居诚加快了步伐，空空荡荡的走廊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慌，他几乎有强烈的预感——如果他再不快点，那么一切都会无可挽回。
他不想再重复七年前的结局，面对着血流成河却无能为力。
还剩十米的地方，他开始感到头疼，隐约间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而此时病房里除了冯路行，应当只有两个人——三队队长乔林和他的助手兼女友。但头部传来的如撞钟般的眩晕让他寸步难行，十米的距离被无限拉长，似乎永远都到不了了。
好不容易，蔡居诚扶着墙挪动了五米，这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整层楼的精神威压，却猝然而止。蔡居诚仿佛听到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成千上万个的幽灵在他耳边嘶鸣着，说“救救我”，却又拖着他不让他再前进半步。
蔡居诚绝望地看向五米外病房门口透出来的亮光，突然意识到七年来其实什么都没改变，他到头来只是个谁都救不了只能扒着门框哭的死小孩。
五秒过后，病房里传来男人的嘶吼，蔓延整层楼的无形威压倏然消散了。
蔡居诚控制不住身体，向前跌撞了几步，最后跪倒在了病房门口。
这已经不是原来乔林所在的病房了。周围一片狼藉，窗玻璃和电视的液晶屏幕尽数碎裂，床边的药丸药水撒了一地，与随处可见的血迹汇合在一起，泛着诡异的红色。
只见那张一遍遍在噩梦里出现的面孔闭上了眼，依稀残留着一丝方才的狰狞。他掐着一个女孩的脖子——或许不能说是个女孩，那已经只是具被吸干了鲜血的干尸了，就这么套着空荡荡的衣服，“咚”地撞在了地上。一旁的乔林还死命按着插在冯路行脖颈处的针管，疯了般一下下捅着。
蔡居诚强作冷静地冲对讲机说了句“收队”。
“对不起，对不起……”
他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着。
乔林还在一边吼一边疯狂地殴打着已昏迷的冯路行。
饥饿感又一次清晰地袭来，可蔡居诚还是在众人赶到前站了起来，一个擒拿控制住乔林，把随身的手铐铐在了乔林的腕间。
“乔队他……”
“他出了点问题，你们把冯路行抬到楼下警车里带回去关起来，让局里给乔林找个好点的精神医生。”蔡居诚像是哽了一下，才说道，“小方……因公殉职，通知她家人吧。”
在提到“小方”时，几番挣扎无果后双目失神的乔林，终于歪着脑袋，流了两滴泪。
蔡居诚不动声色地一个人往下走，最后钻进自己的车里，开始盯着玻璃窗外的草丛发呆。
他长这么大并不会抽烟，也不敢喝太多酒影响工作，这时候就有些无所适从。好半晌，一股黄油夹着奶味的香气飘了过来，让蔡居诚想起了那个人。他侧过身去扒拉那几个纸袋子，一边还在心里骂，这他妈什么人啊，还给我做中饭。
他打开那个黑白的饭盒，米饭青菜肉末子，还冒着热气，快把他饿哭了。于是他拆了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太好吃了，他甚至要忘了这不过也只是顿外卖罢了。
突然，窗玻璃上响起“咚咚咚”三声，蔡居诚没多想就摇下了车窗，然后就从外面伸进来一支话筒。蔡居诚一脸懵地转头，就撞上一个黑洞洞的镜头，转眼便把他那副嘴角还挂着米粒的呆样给拍了下来。
“蔡队长，工作辛苦了！现在有空配合下我们的采访吗？”一个带着记者证的女孩子站在窗外，兴冲冲地直把话筒往他脸上怼。
蔡居诚把饭盒放在一边，在心里嘀咕了句我能拒绝吗，面上却还是点了点头。
“请问您对吸血鬼能融入社会这一观点怎么看？”
蔡居诚皱着眉确认了好几遍她问的真是让吸血鬼融入社会这个问题，才冷冷地回道：
“不怎么看。”
小姑娘尴尬地一笑，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问：“这是现在一个热点问题，大家都各执一词，您作为战斗在一线的人，能不能具体谈一下看法？”
蔡居诚觉得自己真是活的太闭塞了，空余时间本就不多，还全用来打游戏了，根本不知道原来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已经开始思考这种问题了。
“融入什么社会？人类社会吗？他一个鬼凭什么要被当人对待？”
“可是一部分吸血鬼现在也以人类的面貌人类的身份在生活吧？”
“好，如果你能接受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个吸血鬼暴起杀人的话那就可以，我没意见，反正我见一个杀一个。”
记者小姑娘像是突然被蔡居诚目光中的狠厉吓到了，举着话筒说不出话来。
“所以，在没有解决吸血鬼对人身安全的威胁之前，不要来跟我谈这种伦理问题，谢谢！”
说着蔡居诚便极为冷酷无情地关上了车窗，饭也不吃了，开着车就回单位去。
结果他一下车就被一圈的“长枪短炮”围住了，一群人一起拿着话筒直往他脸上怼。蔡居诚从没受过这种待遇，惊得他重新对自己警察的职业开始了审视。
“蔡队长，请问你们这次收网行动有什么收获吗？”
蔡居诚听罢眼神瞬时一暗，抿着嘴不作回答。
“听说这次抓获的吸血鬼原先是个有名的精神科医生？”
“你们会怎么处置他？会走正常公诉途径吗？”
“蔡队长！蔡队长！请您回答一下！”
蔡居诚站住了，冷冷地扫视了周围一圈，说道：“你们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周围的记者一时也愣了，好像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蔡居诚便趁着众人怔愣之时稍微使点劲挤了出去，挟着一身黑气煞星似地迈进了大楼里。
“蔡队，他们这是要把你当网红炒呢。”虞然看到他回来，立马迎上来说道。
“神经病吧？堵明星都来不及还来堵我？”蔡居诚心里有疑惑，却并没有立刻说出来。
“蔡队你帅嘛，而且堵你挖猛料比较刺激。”
“挖猛料？他们不知道自己挖的都是机密吗？”
虞然抬起了他盯着脚步的目光，试探地看了蔡居诚一眼，看到他冰冷的神情，噎了一下，就不敢再接话了。
下午的时候，在蔡居诚怼走第十个记者之后，已经快到正常下班时间了。他正要走，又被站在电梯口的魏衍叫住，这星期第二次去了刘副的办公室。
“居诚，你知道自己上电视了吗？”
蔡居诚皱着眉凑过去看了眼刘大风的电脑屏幕，就发现上面赫然是中午坐在车里被采访的自己，忍不住暗骂了声。
“网上也有很多文章和报道，关于你和吸血鬼的。”刘大风轻声说道。
他嗤笑了一声，说：“他们在努力一把，估计上面连就地处置吸血鬼的权力都要给收回去了，让他们自己通关地狱级生存游戏去。”
“下午我们还收到许多来信，请求对冯路行从轻处理，因为他之前救治了很多的精神病患者。”
“不行！他现在积阴德，他以前害死我爸妈现在害得乔林和他女友一死一疯的事就可以不算了吗！而且说他治病也是搞笑，我们这半个月观察下来，冯路行根本是用吸血鬼的精神控制能力在强行干预，你们都被他骗了！”
“居诚，你冷静一点，这我都清楚。”刘大风叹了口气，说，“但事情出了总得解决，所以我建议，不如你就不要参与接下来的审讯了，就当避嫌吧。”
蔡居诚认命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他连人都不算，凭什么他也能申请回避？”
嘲讽完他突然神色一正，低声道：“刘副，可这不是我现在最担心的，更严重的是另一个问题。”
刘大风关掉了电脑上的视频，看向了蔡居诚。
“有人泄密。”
出门之后蔡居诚又看见了抱着档案袋贴墙站着的魏衍，想到联系媒体这种事大部分都是他负责的，就在他脑袋上打了个隐形的怀疑标记，然后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就走了。
晚上他就一直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一边吃冷掉的热三明治马芬和快化掉的奶冻，一边写着案件综述，顺便决定等哪天有空了亲自去那个烘焙坊看看。
八九点钟的时候，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虞然还拿着手机在看那些采访视频，便走过去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虞然被他吓了一跳，过了会儿才说：“蔡队，您真觉得吸血鬼不能融入社会？”
“对啊，真觉得，否则我还在这儿上什么班？”
虞然关了视频，也没说话，只是继续手头上的工作，看着竟是有些落寞。
“哦，还有件事，接下去对冯路行的审讯应该会让你们负责，刘副让我避嫌，所以你就记住审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搞清楚血族的大本营在哪儿，别忘了。”
“不是说，冯路行这种高级的吸血鬼会精神控制吗？那我们……”虞然抬头问道。
蔡居诚突然诡异地一笑，说：“那找个更高级的吸血鬼镇着不就好了？”
虞然眼神一颤，也笑道：“蔡队您开玩笑的吧？”
“嗯，开玩笑，到时六队的人会告诉你们的，不用担心。”蔡居诚拍了拍他的肩，就又折回办公室去了。
等到十一点后，连十四楼的灯也都熄了，蔡居诚还坐在一片黑暗的办公室里。掂量着手中的U盘——据说里面的软件可以完全屏蔽一个小时的监控，然后自动销毁。
在十一点十五分时，他刚好走到监控室，因为据他的观察，这个点过后的二十分钟里，监控室里的人都会下楼去吃夜宵，里面不会有一个人在。
于是他相当顺利地把U盘中的软件下到了电脑上，慢慢接下来网上所有楼层的监控就都被屏蔽了，画面在这一个小时也将一直定格在当前的时刻。
然后他便以平时出警的速度向顶楼跑去——由于冯路行身份特殊，专门把整个顶楼送给他当囚室。但蔡居诚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比如好像有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跨上顶楼时，那种被跟踪的感觉愈发强烈，像甩不掉的尾巴般，一直耷拉在后头，可几次他故意放慢脚步回头看，后面都空无一人。
也许是他紧张过头了吧，蔡居诚想。
然而老远就听到形如野兽的一声声低吼，似乎六组新研发的药剂已经失效，反倒激得他更加放肆地释放出精神威压。地上原先看守的人已经倒了一片，算替蔡居诚省却一桩心事。可奇怪的是，在这种比中午更加恐怖的精神控制下，蔡居诚反而一点感觉都没有，什么无力感凝滞感等等的通通都一无所踪。
蔡居诚已经看见了那个不停捶打着防弹玻璃的吸血鬼，与七年前横行在他家客厅里的魔鬼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才是困兽，而蔡居诚成为了猎手。
他并不怕眼前的仇人，毕竟在拥有秘银弹前，他一直都是重案组里亲手与吸血鬼搏斗最凶悍的人，若说武器的话，最多也只有那把邱居新留给他的折刀，是个放血的好家伙。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开了囚室的自动门，二话不说就一拳怼上脸，冯路行被他捶得后退了几步，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他。
蔡居诚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一把将他掼倒在地，然后拎着他的衣领，一拳拳直照着脸上打。打了几拳后看他鼻青脸肿，也没立刻用上自愈能力，就觉得不尽兴，便一脚踩上了他的肚子，像碾磨似的狠狠踩踏着。
冯路行绝不单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当年好歹也与邱居新打成了平手。只是既有疯癫的鬼在，却也还有被仇恨折磨了七年折磨得不人不鬼的人在。
蔡居诚觉得自己一定也红了眼，身上每一个残忍暴虐的因子都被点燃了，就成了比吸血鬼还可怕的恶鬼，忘了在公安大学学过的体术，忘了自己警察的身份，忘了此时此刻仍潜伏着的太多凶险，只是一拳一拳、一脚一脚地发泄着怒火。他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冯路行痛苦的吼声，还是他自己在无意识地低吼着。
暴力使人产生了已成为制裁者的幻觉。最后他从怀里抽出了折刀，刺入了冯路行的腹腔之中。
冯路行像被拔了刺的刺猬，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鼻子和嘴里全是血，腹部也淌着血，根本止不住。他浑身都在一阵阵地颤抖，两片半肿的嘴唇神经质地嗫嚅着。
“我代……万能的……主，祝福你……可怜的，年轻人……”
蔡居诚攥着刀柄，冷冷地注视着他。
“主……会宽恕、你的罪孽……”
“我没有罪孽，有也不需要什么主来宽恕。”蔡居诚用脚碾上了他的伤口。
丑恶的躯体之上，有可能诞生神的荣光吗？
“因为活物的生命……在血里，我把这血……赐给你们，可以在坛上……为你们的生命、赎罪。”
突然蔡居诚感到一种快要炸裂的头痛，像是天穹都负压在了身上，逼他只能重重地跪倒在地。
“因为血里有生命！”冯路行濒死一般地吸着气，在地上猛蹬腿，两眼瞪得像晒干的鱼，尖声叫道，“所以你能赎罪！”
“哐当”一声，折刀掉在了地上，蔡居诚感觉自己快要被碾碎了。
可下一秒，一股温暖平和的力量冲入大脑，像是一瞬间，就替他撑起了整个天穹。
“对不起。”有人低声说着。
蔡居诚回头，看见一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好像顶着邱居新的脸。
然而他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困倦像蚁群一样蔓延开来，于是他再也支不住，眼一闭便整个人倒了下去。
邱居新上前扶住了他，捡起折刀，又吻了下他的额头，就把他打横抱在怀里，像幽灵般走了出去。
冯路行还躺在地上，对着天顶的灯光，桀桀地笑了起来。
tbc
冯路行最后说的“因为活物的生命在血里”句出自《圣经·旧约》中的《利未记》，本意是禁止人们吃血，然而他一个吸血鬼说这种话……八成是疯了
以及也没有褒贬的意思，只是从蔡蔡的视角来看吃瓜群众这样想真的很讨厌，但要是真的身处其中，我想我大概也会是吃瓜群众这种想法吧……